旧年夏至

所幸不过是,寻常人间事

【觉醒年代】恰是少年时(18)

女主无CP,和延乔都是纯洁且坚定的同志情谊,以她的视角见证他们的风华岁月,侧重延乔兄弟情,延炎同志战友情。

仅属于 《觉醒年代》同人作品,不上升真实历史人物。

很抱歉,因为学校实践和考研的原因。很久没有更新了,但很放不下,这是从前的存货。等以后有时间会慢慢补上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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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里,红楼图书馆的读书会渐渐兴办起来。

蔡先生接受了几位先生的建议,欢迎校内外青年踊跃参加,一同探讨学问,追寻真理。因此虽然应着守常先生的要求,这里陈设极简,处处显着朴素,讨论的氛围却日益热烈起来。


豫才先生的《狂人日记》仿佛在本就热火朝天的读书会炸响了一记惊雷,石破天惊之余,更引来学生们此起彼伏的反思和讨论。

郭心刚读到酣畅处,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:“骂得好!骂得痛快!豫才先生短短一篇文章,竟把这几千年的封建枷锁血淋淋地展现在世人面前。这简直是狠狠地抽了那些复古派一记耳光啊!”

延年拿过心刚手里的书,紧接着道:“我最喜欢的是这一段,你们看,‘我翻开历史一查,这历史没有年代,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“仁义道德”几个字。我横竖睡不着,仔细看了半夜,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,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“吃人”!’当真是针砭时弊,鞭辟入里!什么纲常礼教,什么仁义道德,全都是‘吃人’!”

世炎凑上前指着书上的文字,“我倒最喜欢这句,‘吃//人的是我哥哥!我是吃//人的人的兄弟!我自己被人吃了,可仍然是吃//人的人的兄弟!’在这样一个腐朽的社会里,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,若只顾埋头低首,便只能被它同化。我们青年人所有能做的是想办法去打碎它,去变//革它,去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!”

“还有这句,‘他们这群人,又想吃人,又是鬼鬼祟祟,想法子遮掩,不敢直截下手,真要令我笑死’!”

“还有这一句……”“这句……”

《狂人日记》作为中国的第一部白话小说,其尖锐和深刻实在令人心惊,青年们一读再读之下,竟还是觉得每一遍都足以让他们振聋发聩、醍醐灌顶。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,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见解和思考,滔滔不竭之间,霎时间人声喧嚷,热闹非凡。


中夏站起身,“我倒觉得写得最好的当属这一段,”他接过旁边的同学递过来的书,却没大细看,张口便背了下去,“‘不能想了。四千年来时时吃//人的地方,今天才明白,我也在其中混了多年。”

“大哥正管着家务,妹子恰恰死了,他未必不和在饭菜里,暗暗给我们吃。’”


听着中夏所背的那段文章,书宁蓦地想起眼见耳闻的很多事。

她想起报上孝子贤妇割//肉奉亲的“奇闻”①,想起书里贞妻烈女守节殉死的“赞歌”;她想起曾见过锣鼓喧天中接亲的花轿淌过一路的鲜//血②,亦想起鼎沸人声里巨大的满清龙旗遮蔽了那日的山河。

究竟是谁逼得人们走投无路,又是谁把苦难与严酷当作理所当然?那是整整四千年留下的“吃人”的历史,化为无形的束缚和枷锁,将人们都变成了遵循着它规则的偶人,相互劝勉,相互掣肘,相互——“吃人”!


不由自主般,她跟着中夏的声音一起背了起来——

“我未必无意之中,不吃了我妹子的//几片肉,现在也轮到我自己,……”


仿佛是也产生了同样的共鸣,亦有几个声音加入进来,同中夏的声音汇聚在一起——

“有了四千年吃//人履历的我,当初虽然不知道,现在明白,难见真的人!”


赵世炎、陈延年、陈乔年、郭心刚、柳眉、白兰……一个个青年像是被强大的磁铁吸引,站立起身来,一同背诵着,声音汇成巨大的波浪,回荡在已廖无几人的图书馆里——

“没有吃//过人的孩子,或许还有?”

“救救孩子……”


救救孩子!

书宁抬起头,看见一双双热切而坚定的眼。少年人挺立脊梁,并起肩来恍若立地顶天。

也许正如同世炎所说的那样,这个社会确实腐朽而黑暗,而天生少年,为的便是冲破藩篱,打破桎梏,去唤醒民众,变//革社//会,去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。

怀此凌云志,行此眼前路。于这新旧文化的激烈碰撞中成为一块砖石,一力虽陋,却也可聚沙成塔。

也许,这就是他们相逢的意义。


正如同先生们所想,这一年春天,在开展了一系列新文化的讲座之后,新文化的浪潮很快便席卷了整个校园,甚至有许多学生开始尝试走出校园,去到大街小巷、田间工地去宣传。新//文化//运//动开始成为整个社会关注的热点。

与此同时,一些复古派的教授和学生不愿被新思潮的铺天巨浪所裹挟,也开始采取各种方式捍卫他们的“道义”。这种冲突使得学生们形成了尖锐的两派,在校园里的很多地方都能听到他们相互争执和辩论的声音。


那日下午,书宁和世炎照常去了北大,世炎临时被中夏叫走去给守常先生帮忙,书宁便去图书馆借几本最近想看的书。

书宁行至公告栏前时,忽见那里挤挤挨挨围了一群学生,正中的学生指着栏上贴着的一则公告,语调高昂地念道:“北京大学文科学长陈独秀私德败坏,在流亡日本期间充当汉奸,鼓吹爱//国有罪,卖//国光荣!”他环顾四周,故作痛心疾首,“这是谁写的?这谁贴的?!”

此言一出,他身边一大群拥簇者立马便开始议论纷纷,

“不管谁写的,我看这就是真的!”

“肯定是真的,我看他就是这样的人!”

“就是,我早就看出他这人有问题了!”

书宁觉得奇怪,如何校园里竟会出现这样的言论。她凑到人群前面去看,只见郭心刚也在,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,像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,对那个正言之凿凿的学生怒目而视。


书宁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学生,张勋复//辟时他们上街游//行那天,他带着一条假辫子混在一群遗老遗少里作揖行礼,那状若疯癫之态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书宁眼前挥之不去。

如果是他,那便不稀奇了,郭心刚曾对她说,这人是学校里有名的复古派,向来喜欢搬弄是非。今天的这出显然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双簧戏,目的便是让仲甫先生名誉扫地,以期挫伤他所领导的新文化。其用心险恶,当真无耻之尤。

只见他带着洋洋自得的神色继续高喊道:“同学们,同学们,如果这上面说得是真的,那陈独秀他也太不堪了吧!”引得身后拥护者更加起劲的附和。


路过的黄侃教授听见人群的嘈杂,也踱过来看了看告示牌,他摇着头语重心长地对身后的门生傅斯年道:“你看见了吧?这就是你崇拜的新文化旗手,这简直就是政//治流//氓、大无赖!”

傅斯年张口欲劝:“黄先生,陈先生他……”却被郭心刚抢先一步,“先生,这些谣言并未得到证实,您身为北大的教授,怎么能不加考证便在这里蛊惑学生!”

心刚性急,素日里在课堂上就同黄侃教授多有龃龉,这日见了人污蔑仲甫先生,便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,没多想就说出口来。

黄侃心觉他目无尊长,指着他怒不可遏道:“孺子不可教也!朽木不可雕也!”说罢转身就走,不留半点余地。


张丰载等众人见了如此情形,更觉自己势//盛,又大声吆喝起来,“汉//奸”“小人”等语层出不穷。

几个学生见他说得愈加不堪,亦开始出言维护仲甫先生,一时间针锋相对,沸反盈天。

郭心刚从来不是个轻言细语的性子,他只骂道:“张丰载你这个小人,不加考证污蔑先生,当真是卑鄙无耻!”

张丰载仗着有帮手,见着这边生气的样子更加兴奋起来,慢悠悠道:“我哪里无耻了?”他举起双手,示意他身后的信众出声,“同学们,我无耻吗?”

那些跟他同来的学生起哄似的纷纷喊道:“不——无——耻!”

那小丑般的模样当真看得人怒火中烧。


书宁见不惯张丰载那副张狂的嘴脸,上前只道:“你们这些人身为北大的学生,不相信自己的师长,反倒把谣言奉为圭臬,简直荒唐!可见平日所学竟全没有入心,跟市井流氓有什么区别?”

张丰载仿佛是才看见这里还站着一个人,他哂笑了一声,阴阳怪气道:“你一介女流之辈懂些什么?”

书宁气极反笑:“女流之辈懂什么?我来告诉你女流之辈懂些什么。鉴湖女侠秋瑾是女性;辛//亥//革命功臣唐群英是女性;革//命//党人郑毓秀是女性。民国里人人平等,女性可提枪上马,亦能保国安民。而你,你这个成日拖着一条狗尾巴招摇过市的无耻之徒,好好的合法公民不去当,偏要去做人家复辟帝制的走狗!”


张丰载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,她竟连珠炮似的说了那么一大段话,一时间被噎得无话可说,他恼羞成怒,顺手便一把将书宁推倒在地。

心刚等同学见此,亦没了限制,也一把扯下那张公告,同张丰载众人推搡起来。新旧两派的学生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着力点,都想要将这些天积压的矛盾一起交付干净。

眼看着两边就要打起来,书宁怕真出了什么事,还好急中生智,忙朝着远处高声喊道:“蔡先生好!仲甫先生好!”

众人停了下来,忙朝着她喊的方向去看。张丰载心下知道自己理亏,真要同仲甫先生和蔡先生撞个正着,反倒闹个没脸,于是咬了咬牙,“咱们走!”


见他们渐渐散尽,这边维护仲甫先生的学生们都松了口气。

有人还在张望,“仲甫先生呢?”

书宁掸着身上的尘土,笑道:“哪来的仲甫先生?谁知道他们连听见一声名讳都害怕!当真外强中干。”

大家面面相觑,静了几秒钟,看着彼此灰头土脸的模样,又不禁同时大笑起来。


[注]:

1918年5月,北京的《晨报》社会板块曾发表一连串令人震惊的新闻报道,比如《孝子割骨疗亲》、《贤妇割肉奉姑》、《贤妇割肾疗夫》等。

从震惊长沙的“赵五贞事件”化来。1919年11月4日,长沙南阳街眼镜作坊赵某之女、时年21岁的赵五贞,因不满父母包办婚姻,在多次反抗无果、走投无路的情况下,于出嫁当日在花轿中用剃//刀刎//颈//自//杀。此事在当时引起强烈社会反响,长沙各报及时报道了这一消息,并纷纷发表评论。在本文中这个时间点,惨剧并未发生,但赵五贞代表了那个时代千千万万受到蹂//躏和迫害的女性,仍有千万人同她有着相同的命运,故以书宁视角写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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